今天繼續(xù)聊玉璽,換種輕松的文字來講。前幾年,乾隆皇帝的太上皇帝印璽拍出了1.6億的天價?;实鄣挠…t,其實在中國歷史上是有制度可循的。從秦始皇統(tǒng)一全國開始,就有六璽制度的規(guī)定,即皇帝之璽、天子之璽、皇帝信璽、天子信璽、皇帝行璽、天子行璽,六璽各有其特殊職能,是最具代表性的皇權象征。兩漢南北朝一直延續(xù)這個制度,到了唐朝增設受命寶和神璽,因此有了八璽制度,而后武則天增至九璽、北宋增至十二璽、南宋增至十七璽、明朝增至二十四璽,以致清朝達到二十五璽。明清以后,除了官方名義上的皇帝印璽之外,有些皇帝還喜歡刻制自己特有的印璽,特別是清朝的皇帝,據(jù)說康熙刻印120多枚、他的兒子雍正204枚,而乾隆更是家大業(yè)大花錢不講價,刻制了1800多枚。
然而,有一枚皇帝印璽卻是乾隆所有印璽價值總和都不能比較的。想必大家都已經(jīng)猜到了,就是傳說中的傳國玉璽。傳國玉璽,顧名思義,它是國家更替的標志,是皇權頂峰的神圣化代表,具有著無可置疑的至高無上的權利象征。
讓我們把視線放到公元前8世紀,距今2700多年前的楚國荊山下的農(nóng)田,屌絲青年卞和放下鋤頭正在冥思苦想怎么才能脫貧致富,讓自己這個后富起來的趕上先富起來的,達到楚國共同富裕的社會目標。突然他迷迷糊糊地發(fā)現(xiàn)有一只鳳凰停在荊山的一塊青石板上,正所謂“鳳凰不落無寶地”,卞和認定鳳凰腳踩的那塊石板下必然有寶物,于是喜滋滋地找尋好久,終于發(fā)現(xiàn)一塊玉璞,于是“被褐懷玉、囚首垢面”地去見楚王獻寶。當時的楚厲公找到玉工作了專業(yè)鑒定,得到的答案卻是塊破石頭,就以欺君之罪砍掉了卞和的左腳。失去左腳的卞和生活在現(xiàn)代還有可能通過參加殘奧會發(fā)家致富,但那個時代他沒辦法,失去了勞動力,也堅信自己的眼光,繼續(xù)發(fā)揮他愣頭青的本色,向殺掉楚厲公兒子的楚武王獻寶。當政的人不一樣了,但結果還是如出一轍,卞和被砍掉了另一只腳,從跛子變成了癱瘓,只能每天坐在路邊哭泣。直到武王的兒子文王即位,“使良工剖璞,果得寶玉”,卞和終于沉冤得雪,寶玉也得見天日。楚文王感于卞和的二逼獻寶精神,遂將寶玉命名為“和氏璧”,作為國寶藏于宮中。
這一藏就是400多年沒有露面。直到公元前333年楚威王之際,相國昭陽因滅越國有功,楚王特將和氏璧作為獎勵賜予昭陽。昭陽為此舉辦了一場賞寶嘉年華party,邀請本國名流、各國使節(jié)及有為青年共同觀賞。不曾想在席上突發(fā)變故,和氏璧不翼而飛,昭陽查究不得,最后將目標鎖定在平時品行不端的張儀身上。當時的張儀剛從鬼谷子那里學成歸來,一文不名,又自傲輕人,因此得罪不少人,所以就有很多人借機整治他。張儀被打得皮開肉綻,血肉模糊仍然矢口否認,昭陽沒辦法只好送他回家。張儀妻子說,看你以后還到處炫耀自己才學嗎?不如在家老實種地。張儀只簡單問道:“舌在否?”妻子答言在,張儀笑道:舌在,萬事可行。后來投奔秦國,得任宰相,威脅楚王殺了昭陽,終報大仇。
而和氏璧的下落直到50年后才在趙國出現(xiàn),當時的趙王寵臣繆賢無意間從集市上花了500金購得,并聽從舍人藺相如之言獻給了趙王。名聲鵲起的和氏璧重現(xiàn)江湖,引起了秦昭襄王的注意,于是引發(fā)出藺相如完璧歸趙以及之后負荊請罪、將相和等歷史典故,這些故事比較出名,就不作多言了。秦昭襄王雖然沒有能得到和氏璧,他的重孫秦王政也就是鼎鼎大名的秦始皇終于在滅六國統(tǒng)一天下的過程中重新得到了價值連城的和氏璧。
公元前219年,也就是秦統(tǒng)一天下后兩年,秦始皇命玉工(傳說叫孫壽)用和氏璧刻制了四寸見方的傳國玉璽,命創(chuàng)制小篆體的李斯用鳥蟲篆體在底部刻下“受命于天,既壽永昌”八個字,期望秦帝國萬世相傳。前面說到,秦始皇制定了六璽制度,傳國玉璽并不屬于這六璽之列,但卻高于這六璽,它不做皇帝具體詔文的印綬,更多的是代表皇權的擁有和傳承。當然,也許它還有其他的特殊功效,比如秦始皇有次到洞庭湖游玩,忽遇大風浪,差點把龍舟打翻,始皇命人把玉璽投入湖中,過一會兒就風平浪靜,安然無恙了。過后找人潛水尋找卻毫無蹤跡,直到9年后有人重新奉獻此寶,并說道:“祖龍今年死?!庇癍t失而復得,但秦始皇本人卻得而復失,果然于當年崩逝,向他太爺爺報告去了。
此后的日子里,傳國玉璽每每出現(xiàn)在歷史典籍中,。
,劉邦異軍突起,殺至秦都咸陽,子嬰怎么表示投降的?奉璽以進!脖子上掛著玉璽,表示對劉邦的臣服。劉邦把咸陽所有的珍珠玉玩、美女錢糧都交給了項羽,但卻留下來傳國玉璽,其野心可見一斑。
西漢十二帝,傳國玉璽一直傳到孺子嬰,王莽當權,欲行篡逆之事,卻獨缺傳國玉璽以求名正言順,于是派堂弟王舜向姑姑漢元帝皇后、也是當時的太皇太后王政君索要玉璽。王政君說:“此亡國之物,要它何用?!蓖跛凑f:“你不給我,王莽那痞子肯定要殺我?!蓖跽裏o奈之下,憤然起身,將玉璽砸向王舜,大罵:“看你們一幫臭小子以后死無葬身之地!”可惜王舜沒打過籃球,接東西的水平有限,最后玉璽著地,甩掉了一個角,于是找黃金補上,玉璽成了標準的金鑲玉。
此后,,,玉璽從王莽轉到劉玄再到劉盆子,直到光武中興漢室,玉璽回到了東漢皇帝手中。東漢末年,十常侍與董卓作亂,各地軍閥群起攻之,孫堅在洛陽一枯井中得到玉璽,而后被袁術搶得,袁術稱帝沒兩年就被滅掉,玉璽被曹操所得,暫時歸于漢獻帝。此后曹丕篡漢建魏、司馬炎篡魏建晉,玉璽相繼在曹氏和司馬氏手中流轉。特別是曹丕篡漢后,曾命人用隸書在玉璽肩部刻上“大魏受漢傳國璽”七字,以表達其王朝的正統(tǒng)性。
西晉八王之亂后,五胡入主中原,前趙劉曜、后趙石勒也奪得玉璽以建國祚,石勒更是要求玉工在玉璽的另半邊肩部刻上“天命石氏”四字。,其正統(tǒng)性一直備受質疑,到了冉閔滅掉后趙,臣服東晉,于是將玉璽護送到東晉,玉璽又重新回到司馬氏手中。
不過在這個時期,許多興起的地方割據(jù)勢力,為了顯示自己的正統(tǒng)性,紛紛仿制傳國玉璽,其中包括前燕、前秦、后秦等國。當然,這些割據(jù)勢力由于其統(tǒng)治時間較短,其仿制的玉璽也隨之消亡。
東晉之后是南朝的宋齊梁陳四朝接連上臺,。隋朝一統(tǒng)天下之后,玉璽隨著陳后主叔寶一起從枯井中來到了隋朝,事實證明,不是玉璽在哪兒哪兒就是正統(tǒng),而是權利在哪里,哪里才是玉璽的安命之所在。
隋煬帝被弒在揚州,蕭皇后帶著玉璽逃到了,以致唐高祖統(tǒng)一天下之后沒有傳國玉璽,只能自刻玉璽,以“受命寶”來自娛自樂。之后到了唐太宗時期,蕭后攜玉璽歸國,唐太宗大喜過望,下令舉國歡慶,來個國慶黃金周。由此可見,傳國玉璽對唐太宗和唐朝所體現(xiàn)的意義之重大。
唐朝滅亡以后,后梁朱溫和后唐李存勖相繼得到玉璽,后唐末年,著名的兒皇帝石敬瑭帶著契丹兵打到開封城下,末帝李從珂抱著我死也不讓你當皇帝的決心,也抱著自己的老婆和玉璽,跳入熊熊大火中,自焚而死。石敬瑭遍尋宮中火場,也沒找到傳國玉璽。
自此,一般認為傳國玉璽灰飛煙滅,再無蹤影。有人考證說玉的熔點很高,絕非一場大火可以燒掉,即便燒掉了玉,鑲在玉璽上的那塊金子也應該能找到,但都沒有史料證明這些線索。
而后的北宋王朝,一直以沒有傳國玉璽為憾事,宋徽宗時期,咸陽人段義曾獻“秦制傳國璽”,包括蔡京等13位當時的學者考證是真璽,但又被后來學者認定為此13人為哄騙宋徽宗所演的一場把戲。也正是這一時期的假國璽事件,。
到了元朝,又有人說發(fā)現(xiàn)了傳國玉璽,且謠言四起,惹得當時的權相伯顏大怒,把元朝收繳的歷代皇帝玉璽全都磨平,發(fā)給大臣們做私章。
明朝建立以后,同樣沒有傳國玉璽證明其正統(tǒng)性,明太祖朱元璋和明成祖朱棣多次北伐蒙古,希望能從逃到蒙古的北元朝廷那里得到玉璽,可惜一無所獲。因此明初的各個皇帝開始自主造璽,絕對享有自主知識產(chǎn)權,以致造出像上面提到的建文帝1尺6見方的超大玉璽。
與皇帝孜孜以求的態(tài)度截然相反的是普通士人對玉璽失傳的理性認識?!睹魇贰ぶ芫葱膫鳌肪陀涊d太學生周敬心對朱元璋說:“昔者三代不知有璽,仁為之璽,故曰‘圣人大寶曰位,何以守位曰仁?!菹履魏魏鎏煜轮蟓t,而求漢、唐、宋之小璽也?”
到了清朝,這種理性認識也逐漸波及到皇帝,即便是造璽無數(shù)的乾隆皇帝也說過:“夫秦璽煨燼,古人論之詳矣。即使尚存,政、斯之物,何得與本朝傳寶同貯?于義未當?!鼻宕弥裾?,無論就玉石材種、形態(tài)數(shù)量、雕琢技藝而言,都是歷史之最。清官交泰殿藏玉努25枚,前兩枚就是大清受命之寶”、‘皇帝奉天之寶”;盛京藏10枚;第一枚也仍然是“大精受命之寶’。無論如何,作為封建玉朝的皇帝,他總是離不開天命的羅網(wǎng)的。 人們大約不會想到,在清朝滅亡之后,居然還有人偷偷刻了一枚玉璽,此即袁世凱,孫中山先生為廢除封建帝制奮斗了一生,在他執(zhí)政的任何時期,未有過一個“璽’字的印文,勘嘆高山仰止。而袁世凱在1913年竊任大總統(tǒng)之后,,。
而今,傳國玉璽作為一種歷史記憶,,總是時不時地被人們提起,似乎它并未消失,并未遠離我們,似乎它就藏在某個富貴人家的收藏室中,等待像在楚國一樣深藏了幾百年后突然出現(xiàn)在世間。只是即便如此,它再也不會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引起國家的戰(zhàn)爭,,因為現(xiàn)今的我們明白,它雖然是無價之寶,但只是歷史文化意義上的,國家的穩(wěn)定繁榮不是依靠有沒有傳國玉璽,而在乎是否德施于民,普惠大眾。
本期編輯:王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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